北京白癜风最好的医院 http://m.39.net/pf/bdfyy/ 文:蒋雪花 图:来自网络 一 在年寒冬腊月初八的上午九点多,山东鱼台的一个小村庄里,正纷纷扬扬地下着鹅毛般的大雪。天气异常的寒冷,村庄异常的寂静。房屋上、院落里、小路上、麦秸垛上、电线杆上,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。各家各户都生起了火堆,煤炉。 一些人把大棉衣架上身,毛窝子蹬上脚,以此来抵御寒冷。还有一些人,干脆就不起床,赖在被窝里。 在这样极端的天气里,对于一些正常人来说,怎么样都能熬的过去。而对于一些临产、病重的人来说,这绝对又是一场极大的考验。 是的,此村里此刻正有一位年仅21岁的产妇(身材娇小,面容姣好,是娘家唯一的一个孩子),名叫秀秀,正在痛苦地生产中。产婆忙得晕头转向,时年22岁的老公(身材魁梧,阳光帅气),名叫林子,看到脸色煞白,疼得撕心裂肺的妻子,自己真的无能为力。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,林子最是担心妻子会出危险,年过六十的老娘,看到儿媳妇冷的发抖,赶紧把自己屋里的煤炉提了过来,本来炉火正旺,她非要换上一个新煤球。 林子又急忙把屋里的所有窗户,关的严严实实地,哪怕是一只蚊子大小的缝隙都没留。他想着,这下好了,妻子就不怕冷了,暖暖和和的,生吧。 可是,他不知道这是一个安全方面的极大弊端。 也许每一个产妇,在生头胎时,都很迟缓。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,这时,林子热情地把家里仅有的几个冻苹果,用温水洗了洗,放到产婆的手里。 秀秀一阵比一阵疼,她忍着,大喘息着,一会儿左转一下头,一会儿右摆一下头,一会儿用右手抓一抓床帮,头发凌乱不堪,额头尽是汗珠。她在极力地控制着,绝不让自己发出痛苦地呻吟声。 时间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,林子、产婆、自家的老娘,全部都受煤气的影响,而昏睡了过去。而秀秀倒没有,因为她睡的床很矮,倒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。就在这最需要产婆帮助,最紧急的关头,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半个,卡在了宫口。无论秀秀怎么努力就是生不出来。 秀秀拼尽全力,疼得撕心裂肺,痛不欲生。由于婴儿过大,就是不下来。这会儿的秀秀用眼瞥见三个人如死尸一般,静静地矗立着,倒伏着。这一刻的她开始绝望,浑身似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。 绝望时刻,还有希望。灾难临头,还有转机。 就在这时,邻家的一老太婆,来借簸箕,推开虚掩的大木门,就扯着嗓子喊,秀秀、秀秀、秀……就是没人答应。这老太自言自语着说,出奇了,平时喊一声都有人答应,今天这是咋来? 她看到雪地上的脚印,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儿,像刚有人走过的迹象,忽地一股股浓浓的煤球味儿,钻进了她的鼻孔,这时的她又禁不住喊了声秀秀。还是没人答应。想着算了,不借了。刚转过来身,一只大白鸡呼呼啦啦地从屋顶掉到了她的头上。 嗵一下,砸的她一阵发懵,头巾也被那锋利的鸡爪勾到了雪地上。还好没有砸伤她,也没有划破她的脸。几秒过后,她就清醒了过来。惊讶地发现那只大白鸡,双腿蹬的直挺挺地,眼珠子瞪的如刚要爆炸的地雷,有两股鲜血正顺着眼角止不住地汩汩流淌,尖尖地嘴巴朝天大开着,嘴角处全是粘液。 一向信迷信的老太婆,感觉这不是好预兆。她心惊胆战,彷徨失措。想赶紧走,以为自己家里要出啥事。两只眼皮上窜下跳。她下意识地往秀秀家的堂屋门看了看,门关的铁紧。想着里面不会有人,也就不再靠近。咳嗽了一声,吐了一口痰。就在这时,秀秀本能地大声喊了两声,疼、疼! 这一下子,惊觉到了邻家的老太婆。这会儿,似乎煤球的味儿越来越浓。她感觉这屋里不对劲,有生产经验的她,感觉秀秀正在生产中。她不加思索,踩着咯吱咯吱响的雪地,走到堂屋门口,猛一推门。 这一下,老太婆惊呆了。三个人全部倒在了地上,以为都死去了。又看看床上的秀秀,狼狈不堪,羊水,血水成河,一个小孩儿的头正卡在宫口。 她一时不知所措,可是,她毕竟是一位老者,一分钟不到,就平复了心情。走到秀秀身旁,双手把住小孩的头,不过一分钟,就把小孩(男婴,超大儿)拽了出来。浑身发乌,满脸铁青。似乎没有了生命的迹象。 这时的秀秀,已奄奄一息,浑身不能动弹,身体虚脱到不能说一句话。老太婆,赶紧把浑身血污的孩儿,用林子的破棉袄匆匆包裹上。 她摸了摸孩子的心口窝,嗨,有心跳,她窃喜。老太婆给秀秀盖好被子,把孩子抱在怀里,不停地摇晃着,喊着,孩来,快点醒过来。又看看地上的那三个人,她六神无主,徘徊不定,想去出去叫人,又怕这个孩子会死去。 屋里的煤气味儿逐渐地散去,几个人随之都“活”了过来。老太婆说,这下好了,谢天谢地。她赶紧把孩子抱到产婆身旁,产婆出于职业反应,提着小孩的双腿,头朝下。轻轻朝后背拍打。猛然间,这孩儿哇地一声哭了。好、好、好……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激动地除了会说“好”一个字,好像喜悦的心情再也不知如何表达了。 险中得子,实属万幸! 本以为以后的日子该幸福绵长,安稳静好。可是,在第二天的中午,孩子就呼吸困难,喉咙里好像有棉塞一样,不一会儿,就命归西天。夭折时间,正好是他出生时的时间。 怀胎十月,一朝分娩。这个孩子与家人仅仅只有一天的缘分。大喜而又大悲,这样的心理落差,一会儿天上,一会儿又地上。甚是人间悲剧。 孩子死后,他的奶奶哭得鼻涕一把泪两行,悔不当初,坐在堂屋的沙发上,紧紧地抱着孩子,不愿撒手。秀秀哭的死去活来,悲痛欲绝。 到了鸡上架,夜影渐浓时。孩子年过八旬的老爷爷,提着一个盛过丸子炸菜的小竹篮,放到了沙发上。把孩子身上的衣服扒光,用一个棉包包裹上。轻轻地放进了竹篮里。浑身乌黑,油亮亮的。身上还带着热热的体温,微闭着双眼,如同睡着了一般。 站在一旁的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,摸了摸小孩的头,又摸了摸小孩的手,嘴里念叨到:走吧!孩子,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,早点投胎吧,希望在那边你多找一些孩儿玩…… 一个多小时后,被几个亲人,放在了南地的河堤子上,那是一片地势最高,且阴郁的槐树林。寒风刺骨,雪天雪地,一个孤魂该怎样安身?无论环境多么的恶劣,无论人间有多美好,无论她的奶奶有多自怨自艾。他都永远的闭上了眼睛,成了家人一辈子的遗憾! 二 孩子的猝然离世,对于这个家来说,犹如天塌地陷了一般。秀秀坐在床沿边,像一个木头人,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那幅山水画。也许她似乎在想象着孩子去了山的那一边,等几天就回来了。母子连心,舐犊情深,这蚀骨般的痛唯有母亲最深有体会! 孩子夭折,日子总得继续,人生路还要往前!秀秀好长一段时间茶不思饭不想,精神萎靡,灵魂崩塌。瘦的皮包骨头,颧骨高耸,眼窝塌陷。头发如马路边干枯的黄草,胳膊如擀面的柱子,两腿如冬日里高岗上的那些苘麻杆。不出大门半步,寡言少语,焦躁不安! 院落的天空中,被一团乌云覆盖着,似乎不给这个家一方晴空。 林子一直在深深地自责中,感觉度日如年,本不喜欢喝酒的他,开始酗酒,还学会了吸烟。浑浑噩噩,昏昏沉沉的一天又一天。 时间是治愈一切痛苦的良药,相信随着时日的拉长,痛苦、埋怨、不舍、遗恨,都会被风蚀掉。 在孩子夭折的第二个月,秀秀只要是一睡着,就迷迷糊糊地听到堂屋当门的条几(长条形的木桌子)上,有个小孩在痛哭流涕的哭叫着。她心跳加速,不敢睁眼,整个头用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,即使这样,仍能听到孩子的哭叫声。声音反而是越来越响亮,越来越嘶呖。吓得秀秀大白天一个人不敢在家,精神恍惚,意志消沉。 秀秀把这些事说给邻居听时,邻居们说,您这孩子死的冤屈,他这是来向您索命的。要不您一家人,就给他造个小房子,买一些玩具,送到他的尸体旁吧。秀秀听着这些,手颤抖,心发怵。 回到家后,秀秀没有把这个太放在心上。结果,在第三天的夜里,正在熟睡中的她,莫名地被一阵水桶的叮咚声吵醒。她把老公叫醒,拉开灯,两个人壮着胆子,走到当门的水桶旁仔细的看了看,好好的啊!半桶水还在。 这时,夜里寂静的很,连一个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。于是,俩人又钻进被窝里接着睡。 拉灭灯后,刚一迷糊眼,当门的那只水桶又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,好像空荡的山谷里有和尚在撞鼓。不一会儿,秀秀又听到一阵紧促的拨浪鼓的声响,仿佛有一个孩子在哭,又在笑。秀秀心惊胆战,毛骨悚然。 直到天亮,她缩紧了一夜的心才慢慢地舒展开来。她准备着洗脸,拿起水瓢就走到了那个水桶旁,刚想如往常一样舀水,就在这时,她看到水桶里有一张小孩儿的血脸,在水中漂浮着,摇晃着,吓得她哇一声,撒腿就冲出了门外。 就在这一天的正中午时分,她准备着做饭。做饭前她提着竹篮要去西屋里搓一些棒柱子(玉米去过粒,剩下的棒心子),准备烧火。搓满篮子,就急匆匆往厨房里走。 这时,她感觉手被粘在了篮子的襻上,下意识地把右手挣扎开,猛然间,发现满手血污,篮子的底部,汩汩流淌着止不住的血。她哆嗦着,惊叫着:血,血,血! 她的婆婆,公公都急忙跑了过来,看着秀秀紧张的表情,连声安慰。公公看着秀秀胆怯的样子说,哪有血,没有啊! 家里的人以为秀秀失子心痛,可能得了精神病。医院里就了诊。医生给开了一些神经衰弱的药物。 看病回来的路上,碰到了一个瞎眼的算命先生。婆婆说,就不妨让他给算算这到底是咋了。 算命先生,装模作样地摸了摸秀秀的双手,又摸了摸秀秀的头。他的身子猛一打颤,大惊小怪的说道:不好,您那死去的孩子阴魂不散,死的冤屈。快要缠进你的身,快点吧,赶快给他多买些零食与玩具,送他走。那瞎子说,我今天的算命钱不收了,你的身上阴气太重。说着说着,就慌不择路地捣哒着地,离开了。 孩子的爷爷半信不疑,但她为了儿媳妇的健康,一家人的安宁,还是照办了。在第二天的午夜时分,他邀上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,提着满满两大筐玩具和零食,向扔孩子尸体的地方走去。边走边喊着,孩子,走啦,走啦……这里不是你的家了…… 说来也怪,那个死去的孩子,从此真的消停了,再也没有半点动静。 随着时光的流逝,秀秀和林子的失子之痛也慢慢地变淡变浅。在第三年的深秋时节,一家人又满怀喜悦地迎来了一位千金。 时值大地一片金黄,瓜果飘香,丰收在望的大美秋天。孩子的爷爷干脆就给这个乖巧玲珑,粉嫩的小公主取名叫金秋。 一家人其乐融融,欢喜无比,幸福安然! 三 人生的列车哒哒向前,时快时慢,走走又停停,停停又走走。一段平坦、一段黑暗、一段崎岖、一段光明、又一路风云雨雪,沿着跑道走,没有大的飞跃,闷着头走,也挺好!燃人间烟火,过平常小日子,是世间很多人的生活所向。然,谁又能保证不会偏离人生路的轨道? 秀秀和林子,自从女儿出生后,整个家也由原来的冰冷渐渐回暖。林子的每一天都是风风火火,干劲十足,每一天天不亮就匆匆起床,吃点简单的饭菜,然后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往建筑工地。秀秀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,孩子白白胖胖,健健康康。多好多幸福的家园! 然而,好景不长!在年的盛夏,林子老是感到浑身乏力,头昏脑胀,总以为是天热活重造成的。不太在意,照样坚持着如往常一样的两点一线生活,在工地干活,回家,回家,第二天再去工地干活。 时间又不紧不慢地过去了半个月,一天下午,林子又像往常一样地骑着自行车回家,这一天,天气十分地燥热,老太太,老头儿,尽管坐在浓茂的大树底,芭蕉扇还要不停地摇啊摇。猪圈里的大白猪,顾不得粪坑里有多脏,先在臭水里面打几个滚,解解暑,降点温再说。 秀秀一边带孩子,一边把菜切好,坐等老公回来,好炒菜吃饭。而这一天,他没有按时回到家。秀秀以为林子可能邀上伙伴去河里洗澡了,就抱着孩子坐在大门口旁的石墩上等等看。 刚坐下去两分钟,就看见村西头的一个毛头小子,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跑了过来,大老远的,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,婶子来,您快点到西头去吧,林子叔晕倒在俺家墙头外了。 秀秀猛地一愣,二话没说,就抱着孩子呼呼地往西头跑。她以为不要紧,肯定是中暑了。等她跑到地方时,林子已经在几个长辈的搀扶下,站立了起来。脸色煞白,但能正常说话,正常走路。 晚上时,林子吃了少量的晚饭。就早早去睡了。第二天早上,他还像往常一样,准备起床去干活。可是,四肢无力,精神倦怠,走路都一晃三摇。 父母亲见此状况,心疼不已。医院检查一下,他不想去,老是说,这是天热造成的。说来也巧,正好邻居家的一家人开着三轮去赶集,从他大门口过时,喊了一声,去赶集吗?林子的爹娘,还有秀秀,都急忙应声道,去、去、去,等等、等等、等等…… 就这样,医院做了检查。这一检查不咋样,仿若正火热的生活一下子掉到了冰窖,正平坦的路中间,忽地出现了一个大深坑。医院据检查图像告知,林子得的是尿毒症。 林子的父母,秀秀,一阵头脑发懵,不知道哪是东西南北。可是,林子呢?尽管知道这是一个可以要人命的病,但是,他并没有异常的吃惊与不安。 医院不行,肯定是检查错了。第二天,直医院,检查结果,医生说的话,医院里的如出一辙。 从此,林子开启了一段治疗疾病的人生旅程!医院治疗了几次后,家里的那么点小积蓄就花的一干二净。父母那儿卖麦卖羊的钱也都搭了进去。明知得了这病看不好,但家人们绝不能看着林子不管不问。无论怎么样,都得治。 于是,秀秀就东家借,西家磨。毕竟她认识的人都是一些农民之家,都是靠着几亩地里的庄稼换来的一些微薄的辛苦钱。有些人还好,出于同情与可怜,就少借点钱给她。 有些人见到秀秀的到来,就先把话说在前面,哎呀,今年俺家的事多,卖了点麦钱,又要给孩子拿学费,又要……秀秀是个明白人,就只有怀揣着孩子好声告别。还未出人家的大门,早已就泪湿两腮。 尿毒症,就算是一些富贵人家,医院,也难以抵挡病情的一步步恶化。 林子也绝不例外。他自己感到身体越来越差,越来越力不从心。医生,特意嘱咐他,千万不要有太多的性生活。 如果医生不说此事还好,说了之后,他犹如变态了一般。几乎每天都要与妻子同房。妻子为了他的身体,时不时的躲避他。可是,他决不允许。 一天夜里,他难受的不能入睡,坐在妻子的身旁说,就咱家的条件,是没有钱治这病的,我也活不了多久了。人间的一些地方,我还没到过,一些事儿,我还没去做。说着说着,又把妻子搂在了怀里…… 没过去多少时日。林子的病恶化的越发厉害。这时的林子家,已是负债累累,举步维艰。林子的父亲,在这时,四处奔波着打听治疗此病的偏方。他认为,医院也可以保守治疗。他坚信,医院还好呢。 听说哪里的中医厉害,他就立马把儿子弄上四轮车,开着车子去带他看。中药一副一副地抓,苦水一碗一碗地灌。似乎不起一点作用,病情还是急转直下。 时间说慢也快,不知不觉就到了年的春天。燕子归来,百花盛开,大地换了新装。这时的林子,每多活一天,都是一种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。 林子的父母爱莫能助,痛彻心扉。 林子的父亲,在河堤子上挖土时,碰到一个外村的老同学。那个老同学看到林子的父亲愁眉不展,郁郁寡欢的样子。也为此好一阵难过。他猛然想起一个地方,是河南的一个赤脚医生,专治肾病,尿毒症之类的大病。 林子的父亲摇摇头,轻声软语地说,没用吧,这样的地方已经看过很多个了。但是,那个人把那个外地医生说的非常神,林子的父亲看着他逼真的样子,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话语。想到儿子痛苦不堪的样子。立马下定了决心,去,再远都要去一次,万一行了呢? 是的,作为一个父亲,哪能把给儿子治病的机会错过! 回家和儿媳妇商量后,第三天的一早,头发花白,满脸皱纹,黑瘦的老头儿,带着儿子和儿媳,开着四轮车去往了河南。 车子呼呼腾腾,轰轰隆隆,砰砰,砰砰,这得走多少天才能到地方。 没走出去多远,病恹恹的林子就迷迷糊糊地说,想吃枣和梨。秀秀说,你等等,等一会路过集上时,看看能买到不。 路过了几个集,才买到了几个梨。吃过梨,他不停地念望着要吃枣,车子走出去一百多里路,秀秀和他爹,问遍了所有的水果摊,也没买到枣。林子只好就此罢休。 他们三人,一路走,一路打听着前路。天黑了,就停靠在路边休息。碰见饭馆时,就停下来,各自吃碗面条,要么就是买几个包子,垫垫肚子,就算了。 每天天不亮,就开始赶路。老父亲,累得头昏脑胀,嘴唇干裂,当然,秀秀,也是如此。而林子呢?更是痛上加痛。 经过四天四夜的颠簸之后,终于到达了离家三百多里路的河南“神人诊所”。 此处诊所,也就是和每个村上的小诊所一样,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。只不过里面的中药多了那么一点。 此位男医生看上去有七十多岁,微胖,不太高,身板硬朗,说话声音洪亮,八字胡每说一句话,都要翘上一翘,颤抖一下。梳着大背头,头发几乎白完,手指微黄,也许是被中药熏染的,也许是他故意装模作样的…… 这位老大夫,看到有病人造访,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。热情地招呼着秀秀和林子父亲进去。 四 秀秀迫不及待地叫上老爹,说,咱把林子弄下来,赶紧叫大夫给看看。 可是,谁能料想到就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会出现什么事?也许,只有鬼知道。 秀秀,开心地呼叫着林子、林子、林子……就是没回音。秀秀扳着车帮,咬着牙,爬到了车厢里。摇了摇林子的身体,林子一动不动,不好,秀秀说。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林子的心口窝,没有了心跳。 她又把手放在他的鼻孔处,感觉没了呼吸。林子的爹,急切地问秀秀,咋着来。秀秀神色凝重,哇地一声哭了。 大夫寻声,从屋里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出来,掰开林子的眼,又摸了摸林子的胸口。摇了摇头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!唉、唉、唉……还这么年轻…… 这一刻,林子的爹目光呆滞,等了好几分钟,才缓过来劲儿。刷地一下,老泪纵横,浑身发抖。 不一会儿,林子的爹又镇定了下来,擦干泪水。憋着气,咬着牙,一把把四轮车发动了起来。砰砰砰! 挂上档位,可着嗓子的喊,走了,回家了,我里儿!爹回去一定给你买到枣子。 秀秀心疼地把林子揽在怀里,紧紧地,紧紧地,恐怕他会飞走。把棉被子,盖的严严实实地,生怕林子会冻着。 就这样,老爹开车开了几天,秀秀就把林子揽在怀里几天,似乎一刻都不愿与他分离。 回到家,林子没再进自己的家门,当天下午,就速速进了棺材。在亲人的哭喊声中,棺材被抬得离家越来越远,老爹涕泗滂沱,泣不成声地说,儿来,你吃啥不好,非要吃枣和梨,枣梨,你这真是早离啊。 林子,26岁的林子,一个年轻,本该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就这样消失于人间。 林子死后,秀秀一直沉浸在失去老公的痛苦当中不能自拔。但是,秀秀,毕竟年轻,不能就这样守寡,半年过后,秀秀另嫁了他人。孩子留给了公公婆婆扶养。再婚后,三年内,共生了两个儿子。 现在的秀秀也已是一位做婆婆的人了,每当提起这些事时,还伤心不已。他说,那毕竟是一段她人生路上最痛苦、最温暖、最难以忘怀的经历! 愚伯的自留地施比受更为有福! |